小时候,听说在家乡的东南边,有一个澳角村,那是海边的村庄,大多数村民以捕鱼为生,渔产捞上岸边,就是一个简易的交易市场。
我们村里一个鱼贩子,我不知道他每天什么时候去澳角村担鱼(贩鱼),只知道他每天下午四点多准能出现在村里卖鱼。他沿着巷子叫卖,听到叫卖声,许多村民围过来,讨价还价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鱼贩子的叫卖声,总是让我产生期待。我多少希望我奶奶或我爸循着声音走出去,买些鱼改善我们的生活。我想,贵的买不起买那些便宜的吧。
有几次,我恰好在村边望见鱼贩子,他挑着一担鱼,拔开双脚,气喘吁吁一路小跑,大概是赶时间进村卖个好价钱。从澳角村走到我们村至少得二十里路吧。那时,我很佩服鱼贩子肩膀的承压能力和吃苦耐劳精神。
鱼贩子卖鱼,必须当天卖完,否则就不新鲜。那时没有冰,没有冰冻鱼一说。如果说新鲜,靠的就是鱼贩子那双与时间赛跑的脚。
鱼新鲜不新鲜,村民们一看便知。不那么新鲜的鱼,鱼贩子只能降价处理。一般到下午五六点,鱼就全卖完了。
鱼贩子挂在嘴边的“扫莲鱼”“放莲鱼”和“照灯鱼”,一开始,我懵懵懂懂,不甚了了。后来,才知道这是视海域情况及不同时间段而采用不同方法捕捞的鱼,以致鱼的新鲜度有些不一样。
“扫莲鱼”是鱼贩子经常挂在嘴边的,因“扫莲鱼”最新鲜。但总的来说,都是浅海鱼:出海时间短,加上海域的关系,肉质嫩滑鲜美。
我奶奶极少跟鱼贩子买鱼,可能觉得贵。她偶尔去邻近乡集市卖东西,顺便买一些小鱼或杂鱼,有时还有花蟹、小对虾、皮皮虾混杂在一起的,这些“边角料”价格便宜。
这些小鱼小虾,只需用一点猪油和盐,下锅一煮,热气腾腾飘散出来的浓郁的海鲜味,于我已是幸福感满满了。
俗话说,靠山吃山,靠海吃海。澳角村是一个渔村,男人从事渔业捕捞,女人从事渔织晒网。那个年代,人们把出海捕鱼叫“讨海”。说是“讨海行船三分险”。
男人出海的冒险和闯劲,造就了家里的女人自立、自强、自信的品格。“讨海”的经济收入强于种田,由于生活条件不错,加上吃海鲜的缘故,澳角的女子标致是出了名的。
惠来的神泉镇澳角村至靖海镇一带的海岸线是广东全省最长的,有着丰富的海洋资源。
澳角村所处的神泉港是惠来第一大港(惠来三个港口),也是粤东地区最大的天然良港,还是广东省一级渔场,国家一级渔港。随着海洋经济发展,澳角市场成为闻名的海产品集散地。
现在,不少外地人垂涎澳角的海鲜,大老远开车而来,住在海边酒店,既可以去海里游泳,也可以大快朵颐地享受澳角的海鲜,两全其美。
家乡人敢吃、会吃、好吃是出了名的。他们嘴巴很刁,海鲜怎么吃,是蒸煮煎熘炒或是腌,唯以味蕾的喜好判定。家乡人味蕾非常发达,能在舌尖试出食物新鲜度。鲜甜又有挑战性的生腌就是这样让人上瘾的。
邻县的好多老板赚了大钱,也变得敢吃起来,纷纷涌向海边买鱼,进一步抬高了海鲜的价格。譬如一箩鱼,出的底价是1000元,大家打价竞争,价高者得,最终有人花3000元买下这箩鱼,反正老板就是不想空手回去。
我在广州生活这么多年,保留着吃海鲜的习惯,海产鱼经常是我餐桌上的佳肴。
现在,由于交通发达便利,想吃老家的海鲜,都不是问题。早上从乡下冰冻快递过来的海鲜,下午就可以收到了。非禁渔期,我不时收到家乡小妹和大侄子快递来的海鲜。
最近休假回乡下,住在县城。有一次去市场买菜,买了些鱼,觉得比较贵,比广州贵。市场里各式海鲜,斑斓满目,有些贵得离谱,照样有人买。有意思的是,极少有人讨价还价。
在乡下度假,除了品尝家乡的美食,还能享受浓浓的亲情。每次回乡下,大侄子都会请我们到他家吃饭。一进门,侄孙子侄孙女很是热情好客,“细叔公细叔公”地叫得很亲热。
餐桌上当然免不了海鲜,大侄子亲自下厨,煮的海鲜清淡芬芳,令我大饱口福。饭后泡功夫茶,“细叔公请坐,细叔公您喝茶,细叔公……”小孩子热情招呼的声音,如温暖细流,流进我的心坎……
文/林宏生
图/视觉中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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